进入季节的音乐
大约是1725年,意大利作曲家维瓦尔第写下“四季”小提琴协奏曲,试图从时间的顺序予以聆听。“艺术模仿自然”,这位欧洲巴洛克时期的红发神父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。
在这些乐章中,小提琴的音色,音染十分顺畅地给倾听者带来了对应于季节的听觉享受,辅以弦乐和大提琴刻画。似乎一闭眼,可以听见四季各自的况味。在我们记忆里的沉思和冰冷的感受,关于季节,被音乐唤醒,从静止变为活泼。
受音乐的空间感化,或者喜爱春天的淙淙流水,夏日树叶缝的阳光,秋日风中飞舞的落叶,还有冬日静谧的田野。
这些季节的片断存放在我们的思想里,音乐用时间和空间启封。
对于印象,大师德彪西强悍了些,名曲“棕发少女"的通感如此强大,明显音乐中带着他的情感。也许过于质感反而失去了无言之美。它油画般的色彩不为我爱。可能更喜欢一幅水彩画。有时,我迷恋音乐的形式。象柴可夫斯基,作品中带着俄罗斯的道义感和人性的光辉。天鹅湖曲中,天鹅从乐章的形式中翩翩起舞,甚至当黑天鹅来临,你可以听到乐章中强大的不安和破坏性。基于对音乐的浅薄认识,说这是旋律的优美未尝不可。有心了解一下,柴可夫斯基思想里的怀疑精神,虚弱反衬着音乐,传递出一个唯美的空间。
几百年来,这些乐章的格式经过不断锤炼,近于完美。它们在莎士比亚的戏剧中咏叹,在雨果的“悲惨世界”中悲鸣。那些传世名曲璀璨夺目,毫不意外地进入人的精神,构建起丰富的人格品性。我们日复一日的揣摩,练习,静气凝神的倾听,为的是找到最喜爱的挈入点。
季节不会说话,带给我们时间,永不过期。似乎只有音乐能够注释。
[align=center]
[/align]
有一年,我独自在山间行走。月色倾泻下来,远处是刚割完的稻田,水色清冷,望过去象是一大片银色的海。幸运的是我想到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,那一刻我觉得如此幸福。不需要别人参与,独自沉浸在音乐的温暖中。取一根稻草来,我指挥着乐章里的音符,这里是舒缓,那里要反复。如果上帝经过,必会笑我莽撞。
在五一路艺术电影院往左,有大大小小的音像店,进去。除了盗版的DVD电影,货架上有许多古典CD,卡拉扬,马友友,巴赫,贝多芬一到九号,萧邦,莫扎特,门德尔松等等的CD林林总总。通常人们说这些是严肃音乐,爱乐人聆听它们,从不曾缺少。
在这些店中,音乐是完全的商品。有时,你会感觉到惆怅。
起初我就是这样。随意挑几个CD,惆怅袭来,就转身落荒而逃。
通常音像店旁边会有乐器行和音响器材行。我知道有些人对于音乐用一个词是玩。一根连接线也是纯金打造,几万块的天价。对于声场和CD版本我一窍不通,闲逛时,偶尔无选择地听音乐我觉得很安静和舒服。
既然不懂,就离它近一些。如果要说附庸风雅,又失之恭敬。音乐一直在那里。
乐器行和器材行从没进去,我在人行道上驻足几分,有贩子兜售碟片。习惯性的摇头。乐器行和器材行明天,后天一直开着,只愿看见那些钢琴,吉它,手鼓,提琴陈列,而音乐已进入时间。
我们在长江边的南滨路享受大排档的美食,笑着引述南滨路是重庆人的大食堂。水码头成长的人天生粗犷,望见一溜排过去的食桌与食客,好象回到了祖先的原始社会,胃口大开。
身后陶然居三楼有女声在唱青藏高原,高吭透亮。心里也不禁喝几分采。身侧,夜里的长江很适合抒情。有一句诗说暗香浮动,我一直不甚明了,在这路上的空气弥漫着什么?
有街头艺人凑近,低声问点曲不?
其时,其人,欢乐颂。心中柔软起来,想象着春夏秋冬的二十四个瞬间。在每个缝隙,我听见音乐隐隐而来。我们无人能够关怀的岁月,有音乐在。可以笑着生死。
如果你喜欢,可以在屋子一角,在一眼看到的地方,搁些钟爱的CD,严肃或是新世纪。可以去了解每个音乐家的生平,关于作品的经历。我们诚恳地对着它们,丰富关于时间,空间,丢失了的,以及想象力的乐趣。而音乐提供一个可能。
与我喜爱的中国古典文学不同,西方古典音乐集中出现于18世纪之前。多以器乐为主,声乐作品微乎其微。那几百年出现了许多人类历史上伟大的音乐家,有时,我在一个早上醒来,想起这些名字,充满了亲爱的感受。
曾在低落时,关在屋子里听命运,也在狂喜时听欢乐颂。许多时候,我虚伪的笑。其实是脑子里已经走到另一边去,倾听乐章,精疲力尽。那种神经的颤动让人如此敏感和自豪。
它们与我共同生长。可以作我们私人的亲爱和粮食。
听得多了,就会产生一种怜悯的情感,起初我惊异于这种感情。
[align=center]
[/align]
在库布里克1971年所拍的电影“发条橙子”中,贯穿整个电影的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。库布里克超现实的风格,发烧式的描述,如果缺少了音乐,没有味道。在我的理解中,第九交响曲活脱脱是一首妖精的舞曲。我看见主角生理和心理毫无人道的矫正。音乐反衬,空与暴躁的灵魂。
在中国,文明的中心旁落后,经过改良,否定,再找到方向。从政治,经济结构,哲学艺术思想,引进良多。而音乐我们在礼堂听过,广场排演,电影里响起,几乎流连于另一个世界。音乐从不曾远离,与百姓生活相连,偶然在江边,在居民楼道里响起,感觉异样神奇。不经意早已进入各自的精神领域,连同悲伤,狂欢,往人生场景打上铭印。
最早的记忆是父亲带回来的红星牌收音机,而那只曲子是天鹅湖。那些天鹅们传达出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。再隔几年,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收录机。母亲拿回几盘三步,四步舞曲磁带。我记得里边就有蓝色多瑙河,春之声圆舞曲,从此成了我的宝贝,一直听到不能听。
古典的乐章对我来说太高深,我很羡慕那些学音乐的人,可以触摸到音乐家的灵魂。在我一惯的意识里,听着听着,你领悟到了,会听出泪来。那些带着琴盒的行人是多么幸福。
对于古典的喜爱,象我们的师长和朋友。
贝多芬很狂躁。这是众人的认识。我老说贝多芬是多情的。听他的乐曲,有一种激情在发泄,偶尔他安静下来,象一个可爱的孩子。德彪西是一个诗人。透过他画笔般的音符,更多的是他眼中的世界。而巴赫呢,默不出声,你可以融在他的音乐里变成一尾鱼。德沃夏克象一个严肃的人,从不缺乏才情。一首自新大陆交响曲就得慢慢品尝。莫扎特命运坎坷,却留下大量超凡脱俗的音乐作品。那最后没有完成的“安魂曲”,象是为自己创作。
四季往复,聆听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流离于尘世的身体和对音乐的喜爱一直延续。音乐中的情感,偶尔可以滋润我们受到伤害的灵魂,独自聆听也独自与音乐倾诉。我以为音乐是最明白人心。它们经过提炼和时间的考验,留下来,本身已是上帝给我们最好的礼物。不管是老和弱,高贵与卑贱。
这首萧邦的“悲伤练习曲”,我听了三年。或许你要说比不上交响乐的宏大和变化,也没有协奏曲的巧妙。这个远离母亲的波兰孤儿说,“让人们去猜吧。”在他随手的钢琴练习曲中,留下了许多情绪化的音乐素描。好的音乐是不动声色的进入人心,慢慢温润。象品味初恋时少女的眼神,又象是坐在一个时光里,从天明到黄昏,渐次进入黑暗。
我记得在马慧元的“北方人的巴赫”这本书中,有一个篇章的题目叫做悲情恰空。听笔者娓娓道来,比如聊着一个共同熟悉的话题。那些喜爱音乐的人悄无声息在我们的四周,明白了,感怀着。不论身处何方,所承受的音乐苦难和欢乐,爱乐人永远是幸福着的。
◎雅燃原创资料!有关电台播放的音乐版权归原作者或公司,其余为雅燃资料
https://mag.flamesky.com/new/2005/12/23.Music_Seasons.wma